- 教 案
解放前,在我国的天主教和基督教,被人们视为“洋教”。在反洋教斗争中发生事件,两个教交叉在一起,故在此一并记述。
鸦片战争后,各帝国主义依仗不平等条约,利用宗教加紧对中国进行侵略,纵容和包庇在中国各地的一些传教士强买土地,包揽诉讼、欺压人民,反对中国习俗,挑起教徒与非教徒的纠纷,从而引起中国人民反抗而酿成教案。
浙江发生最早的是定海教案。清咸丰二年(1852)五月,定海四乡人民捣毁教堂,捆缚教徒,法国传教士要求当地官府赔偿惩凶,定海厅同知王承楷拒之,并将岑港2处教堂改为义学,只保留了定海西门、北门2座教堂。咸丰四年(1854)四月,又发生反洋教斗争。到了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山东义和团反帝运动兴起,教案频繁,四处迭起。当时浙江比较重大的有:甲申、台州、衢州、宁海、桐庐等教案。
- 甲申教案
清光绪九年(1883)12月,法国侵略者向中国军队发动进攻,挑起中法战争。清光绪十年 (1884)6月,法国陆海军队大举进犯福建,浙江沿海屡遭侵扰。是年10月4日,温州民众中酝酿数月的反洋教斗争终于爆发。他们在柴岩荣带领下,高举火把,先后烧毁花园巷、城西基督教堂、书院和周宅祠巷天主教堂。次日,瑞安霞浦天主教堂亦被毁。英国先后派两艘军舰进泊瓯江相威胁,结果赔偿基督教27641元银元,天主教7359元银元。史称“甲申教案”。英国传教士苏露丝(女)在其《走向中国》一书中说;“是中法战争引发了那场灾难。”我们“向上帝禀告可恨、可鄙的法国人给他们带来这场浩劫。”
- 台州教案
黄岩农民应万德和同村人夏金甫、王吾臣等10余人,于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二月十八日去捣毁海门天主堂时,因地方官派兵出面阻止未果。二十一日,在家乡聚众起义。二十二日,由应万德带领焚毁了黄岩、温岭城乡11所天主教堂。事后,法国兵舰以“保教”名义开赴海门。浙江巡抚刘树堂也调动台州士兵,前往“围剿”。八月初,应万德、应万林兄弟俩被捕,八月十一日,被处死。次年四月十八日,夏金甫、王吾臣等再次聚集群众,到栅桥天主堂内砍伤匈牙利籍郎克志神父,官兵闻讯赶到,激战后7人被俘处死。
在李思聪的信中,有一段对应万德的叙述:“我与万德相识七年,他到黄岩法院办事,经常寄住天主堂内。他曾多次直接或间接向我提出加入天主教的要求。由于他是一名海盗,服刑期保释,交地方警察监督的犯人。同时,他仍和一些海盗秘密往来,所以被我多次拒绝……。”应万德捣毁天主教堂的原因,当时有几种不同的说法:一说是受义和团的影响;另一说是应万德走私1000袋大米,被一姓黄教友告发而被官府没收引起的;还有一说是与耶稣教的矛盾激化而发生的。因为光绪二十八年(1902)应万德的儿子再庚写给赵保禄的信中说:“父亲应万德是被耶稣教徒夏金甫和王吾臣等激怒后,集合同伙,滴血誓盟,同生共死,报复私仇,才想把天主教消灭掉的。”据《赵保禄传》记载:“1896年6月,因为一场争论耶稣教传道张德富曾把三名天主教教友抓去,吊在耶稣教堂的樑上。李思聪为此向县官提出控告胜诉,外国牧师鲁达兰不服判决。李又上告到道台,双方矛盾更为加深。况且应万德等捣毁的都是天主教堂。所以,上述原因都是交叉关联的。”
- 温州教案
瑞安许阿擂道士等以“除灭洋教”为宗旨,组织神拳会,设坛授拳,各地民众纷纷加入。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七月九日,金宗财在平阳蔡郎桥,次日,许阿擂在瑞安马屿先后起事,捣(烧)毁瑞安杜山头,平阳萧江渡、乐清里岙、虹桥、郭路、永嘉菇溪等地天主教堂,平阳鳌江、萧江渡等处基督教堂及数户教友住宅,并在马屿杀教士1名。十六日,许阿擂被清军逮捕。八月九日,金宗财被俘杀害。瑞安华表张新栋继任领坛,又率众捣毁l处教堂和2处教友住宅。次年一月,在帝国主义干涉下,神拳会反洋教斗争遭清军镇压而告失败。赔款白银36218两(其中:天主教2万两、基督教16218两)。
第四节 衢州教案
清光绪二十六年农历六月十九日(1900年7月15日),江山人刘家福、吴嘉犹(绰号吴癞头丑)、程铁龙、罗有楷等在福建边境的九牧起义,衢州塾师祝耀南任军师。开始时,仅有十几、数十人。不久,聚众万人。起义军头包红布,故称九牧红巾军,俗称“红头”。起义军攻破渔梁汛和枫岭营,复败清兵于江山峡口,又在清湖镇击败常山游击陆嗣恺(当时亦在江山)。20日和21日,连下江山、常山两县城。
21日,起义军开始进攻衢城,同时另派程铁龙、吴嘉犹率部从全旺进军龙游,与地主团练在郑家、高家一带激战。乌溪江湖南村祝根寿号召本村及晚田后、金家山、华家坑、天堂姑家、下仓坞等10多个村庄的丁壮数百人,揭竿响应。衢城文武官员惊惶失措。浙江巡抚刘树棠派黎天才率兵两营星夜援衢,江西、安徽亦出兵镇压,起义军遂退。
红巾军攻打衢城时,城内人民开展诛官杀教的斗争,史称“衢州教案”。
英、美、法等国的部分传教士依仗本国侵略势力,拉拢一些教徒充当爪牙,勾结官府,作恶多端,深为衢人所痛恨,与某些有排外情绪的士绅、官吏也有矛盾。知县吴德潇与康有为、梁启超同为改良派人士,较开明。其子在教堂学习外文,县署兵丁练洋操,为某些地方士绅所不满。先前,附生罗楠、周德崇欲充保甲局绅董(按:保甲局即团练局),吴德潇先未准,因此怀恨。红巾军攻城时,城内群众奋起反对洋教,捣毁教堂。吴德潇给传教士通风报信,并派丁役保护教堂,更为群众所痛恨。部分士绅乘机煽动,谣说吴德潇“通贼”(指通刘家福)。当时,又有团练捉来所谓“土匪”刘开元等3人,送县署审讯,而衢州城守营都司周之德却在外扬言,说吴德潇本来不肯办罪,是他强迫惩治的。于是吴德潇“通贼”的谣传不胫而走。7月21日晨,吴德潇和衢州知府洪思亮在府城隍庙保甲局与地方绅董密议时,群众一哄而入,将吴德潇缚送金衢严道署,要求道员鲍祖龄惩办。遭到拒绝。衢州镇总兵喻俊明、知府洪思亮赶来镇压,但见众怒难犯,不敢动手。下午,群众愈聚愈多,众情激愤,将吴德潇击毙于道署内,并将他的二子一孙及幕宾丁役34人,一并处死。英国传教士汤明心一家4人及石、马、戴3名女传教士被群众击毙。常山逃来的美籍传教土黄道明夫妇及其子,也被杀于衢州大西门外。城内天主教堂、耶稣教堂,均被焚毁。当时衢州天主堂傅貌禄神父避住教友家中,伊伯铎神父带领麻蓬120名女生躲在山上,而幸免于难。
教案发生后,浙江布政司恽祖翼密电盛宣怀,要求两江总督刘坤一派兵前来镇压。刘坤一得讯后十分惊惧与恼怒,深怕衢州人民的行动破坏他与帝国主义相勾结的所谓“东南互保”的局面,即于7月31日命令江西巡抚松寿带兵由广信赴衢,星夜兼程,驰往查办,不分地域。相机与浙营会剿,务期一鼓荡平,愈速愈妙,迟则恐生枝节。
英国驻华公使萨道义和驻上海总领事霍必澜得知衢州教案的消息后,提出所谓惩凶、赔款、抚恤和惩办有罪官员的要求,并以进兵浙江相威吓。12月,清政府派铁路大臣盛宣怀会同浙江巡抚恽祖翼(原浙江巡抚刘树棠因教案革职,恽接任)与霍必澜在上海就衢州教案事进行谈判,并嘱咐他们“迅速了结,勿延为要”。这个谈判,后来又移交英国公使与清朝议和全权大臣奕劻、李鸿章在北京进行。
清朝统治者屈从于帝国主义的要求,大肆捕杀无辜人民,惩办“护教不力”的官员。12月13日,浙江巡抚恽祖翼给军机处的电报中说:“获到凶犯,近日严督各员,日夜熬审,已有确供者近20人,仍随时续归案详讯。”光绪二十七年农历七月,浙江巡抚任道镕议结衢州教案的奏折中提到的审明拟办的官绅士民计有:罗楠(即罗廷芳)、周德崇(即景姚)、程老五(即祥浩)、周少根、蒋荣六、徐樟狗(即小麻子)、汪忠魁(即小告化)、李长根(即吕长根)、陈麻子(即老三)、老范(即范来兴)、郑荣之(即郑荣继)、郑桂生、崔元浩(即守灏)、邵金荣(即蔡家牙儿)等14名,死罪,枭首悬竿示众;徐攀英、程梦熊、薛文贵、程豫、鲁得彪、汤少伯、周堂、徐鸿福、徐钰堂等9名,发极边4000里充军,永不释回,内徐攀英、程梦熊、薛文贵3名,均属官犯,从重改发新疆充当苦差,永不释回;黄言七(即黄德兴)、张德彪、严高样、孔裕乾、戚忠宜(即戚忠义)、郑老五等6名,发回本县监禁5年,又许老三(即许金潮)1名,监候待谳,其余郑锷(即郑连生)等16名,发回本县暂行管押,候访再办。
光绪二十七年(1901)五月三十一日上谕中提到的因护教不力而予惩办的官员名单中,有:金衢严道鲍祖龄,发往极边充军,永不释回(配发新疆)。衢州城守营都司周之德,斩立决。衢州镇总兵喻俊明,革职发往极边,永不释回(配发甘肃肃州)。浙江布政使荣铨革职发往极边(配发四川)。浙江巡抚刘树棠,革职永不叙用,饬令回籍,交地方官管束。衢州府知府洪思亮,革职永不叙用。又浙江举人郑永禧、贡生郑锷、从九衔罗道樊,一并斥革。停止文武考试5年,以示惩戒。赔款恤金5万两。在府山之西修筑被杀教士的大石坟,划府山东面地10余亩给造天主堂。
第五节 宁海教案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四月,宁海北乡大黑村庠生王锡桐,率众在大里村殴打教民姚某。不久,北方义和团势盛,王率众烧教堂、捕教民。八月,王锡桐组织伏虎会,聚集五六十人在大黑揭竿起事,捣毁大里、中胡、风里等3座教堂。官兵至大里,王隐避到慈溪。光绪二十七年(1901)四月五日,王再次聚众烧教堂、杀教友,并占领大里村。末几,马岙、樟树等村群众响应,群起烧教堂、杀教友。九月,王锡桐烧毁中胡教堂时被捕,其妻陈茂美率领100多人,打进城内,从牢中救出丈夫,到嘉兴、湖州一带隐居。光绪二十九年(1903)十月三日,王锡桐第三次聚众反对洋教,打入县城,烧毁宁海天主教总堂。此时,朱银鸿神父(又名国光,永嘉人,时年27岁),先躲到城隍庙,后藏身太生号烟店,被王锡桐等人拖出到南门处置犯人的荒地上砍头,并分尸4块。前后杀城内外朱银鸿神父、王品松、罗仁寿教友等6人。事后,清政府派大军前来镇压,首领礼释和尚、周参贵等战死,陈阿三和王锡桐的儿子幼生等被俘,王锡桐逃往嵊县。光绪三十年(1904)五月十七日,清政府与法国议结此案,清政府答允赔银10万两,分3期付清,拨宁海城东门外5里处的白桥岭头一小山丘为朱银鸿的墓地。并惩办保护不力之地方官员,又责令地方官出示晓谕,实力保护天主教。这是浙江反洋教斗争规模最大、为时最长的一次教案。
第六节 桐庐教案
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桐庐县分水人濮振声组织宁清会,后改名白布会,又称“百子探”。以“抵除教会”为宗旨,举反教会旗帜于桐岭一带。不久,建德县北乡农民韩小堂亦集当地群众,参加起义,烧毁桐庐教堂,攻克桐庐分水,直入严州。七里泷小堂亦被烧毁。光绪二十九年(1903),清政府派兵激战于潜横村百方坊。濮振声逃匿山中,会众溃散。不久,濮投案自首入狱。光绪三十三年(1907)三月,濮病死在狱中。
第七节 舟山朱家尖教案
康熙五十七年(1718),康熙把朱家尖及顺母渡两处熟沙滩3300余亩,及朱家尖荒沙滩1300亩赐给普陀山为法产。雍正九年(1731),雍正又赠赐普陀以朱家尖土地200亩。同治三年(1864),天主教传入朱家尖。光绪十一年(1885),当地教友因嫌租田的租金过重,请赵保禄主教出面交涉。十八年(1892),傅貌禄神父前往查实,朱家尖土地实属庙产。普陀两方丈派人拜访舟山天主教本堂董增德神父,商量庙方将教堂周围四亩土地给教会,并签下合同。二十一年(1895)6月,教会以合同上签名的不是教会负责人为由宣称无效,再次交涉。法国舰艇“福尔凡”号抵宁波,舰长亲见道台,要求解决。9月22日,朱家尖教堂被焚毁。因此事态扩大,驻沪法国领事杜巴意出面干涉。法舰“因康斯坦”号到舟山,经查实焚烧教堂的是三名教友,想以此诬告和尚所为。赵主教又请驻宁波英国领事出面,10月14日,在定海西门堂签订《和解协议》,教会获得土地2000亩及损失费2000元整。
第八节 宁波江北白水权教案 宁波在六口通商后,法国传教士在江北购买了大片土地,建造了不少房屋,致使自新江桥堍起到岭南会馆址所有土地都归属江北天主教堂。光绪二十五年(1899),宁波工程局拟在江北外滩沿岸建筑公路,赵保禄主教与税务局马兰陀商议让出二英丈作公路,但教会土地仍以白水为界。后经马兰陀出面,于光绪二十五年二月初四,向宁绍道台提出书面申请。同年二月二十一日,道台复照“似宣照准”了事。民国十六年(1927),宁波政府拟将江北沿岸白水权收归公有。当时,戴安德主教请驻沪法国总统领事出面交涉。浙江省政府亦曾经外交部照令法国公使,均无结果。直到民国二十一年(1932)1月,鄞县县政府一方面通知岸线出租和承租人,自即日起解除原有契约,嗣后一律向政府承租。另一方面与戴主教私下协商,以3万元收回白水权。主教未接受,虽曾经法国总领事向省政府提过诉讼,最终不了了之。